欧洲汉学历史悠久,那些不远万里去远东传教的耶稣会士通常被认为是最早的汉学家。沿袭他们的传统,现代汉学家不仅是“中国通”,更需要受长期而系统的训练,基本功扎实,对中国古典文献比大部分华人还透彻;且眼界开阔,知晓多种欧亚语言,能够通达和比较不同地区的历史文化。那么在这些洋学者的记忆中,印象最深刻的春节又是如何度过的?
祖师爷级人物:杜德桥
杜德桥教授被学生们亲切地称为英国汉学界的“祖师爷”:在他长达50多年的教学生涯中,老先生培养了多位当今最有盛名的学生,包括前哈佛终身教授沈艾娣、现任牛津中国中心主任拉特·米特。他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已当选为英国国家学术院院士。中国古典名著《西游记》和《太平广记》等在西方学界的流传,也都归功于杜教授的研究和介绍。
他这一代的汉学家,因为冷战时局而无法访问中国大陆。唯一一次亲身在亚洲过春节是上世纪60年代,他当时正访问台湾。他的好友、金庸的指导教授麦大维当时也在台湾访学,于是就一同去了一位台湾朋友家吃年夜饭。回忆起这次经历,杜教授露出淡淡的笑容:“在外人眼中可能平淡无奇,但对我们而言,他乡遇故知,那是一次温馨的相聚”。春节的真谛不正在于此吗?繁华热闹,都是对外的东西,有表演的意思在;能留在每个人记忆中的,是与家人朋友交心相聚的点滴。这,也是最能流传于记忆中的东西吧。
中流砥柱:戴彼得
戴彼得毕业于哈佛大学东亚系,师从著名北美汉学家包弼德教授。从哈佛毕业后,他加入了牛津大学的中国研究中心,教中国思想历史,并继续从事宋明新儒家研究。
许多汉学家都因为一些特别经历才和中国结缘。彼得也是一样。因为父母都是传教士的缘故,这个百分之百的美国人出生在台湾嘉义。嘉义这个地方依然保留着较为原生态的中华文化,生活节奏缓慢,恬淡,有陶渊明笔下的意境。对他来说,春节是儿时在嘉义乡村热闹的团圆饭。因为父母在当地的声望,他们常被请去当地人家做客,春节更是如此。那些让人想起来就流口水的年菜:虱目鱼,龙胆鱼块,年糕,炭烤黄金鸡,鳝鱼意面,砂锅鱼头……都是彼得记忆里的珍宝。
新生代:司马山
司马山可算是新一代汉学家的代表。因为高中时无意翻弄一本《庄子》,让他爱上了中国哲学,于是本科申请去著名的伦敦亚非学院读汉学。受益于亚非学院的经典训练,他的古汉语功底极好,给自己起中文名“司马山”。他的普通话流利得让人目瞪口呆,还时刻紧跟流行趋势,会用“哎哟,小清新!”之类的网络用语。
令司马山印象深刻的一次春节是在大连学习语言时,当地家庭招呼他一起包饺子,看春晚。那种融入当地人家、被当成自己人的感觉让他觉得特别亲切。“可能像许多中国留学生在英国圣诞节的时候怕落单,我也怕在春节的时候在亚洲落单,因为这个节日只有和当地人、尤其是当地家庭一起过才有意义”。
这三代汉学家生长在不同的时代背景之下,出于不同的原因而与中华文化结缘。他们也用自己的方式理解春节。而贯穿这些经历的,则是那些给他们带来温暖回忆的华人朋友和在亚洲的美好经历,使他们身在异乡不孤独,并对东方文化有了更深的体会。(郭婷 摘自英国《英中时报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