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宋词名句赏析】

（2020.11.19）

《浊酒一杯家万里   燕然未勒归无计》“浊酒一杯家万里，燕然未勒归无计”出自范仲淹《渔家傲·秋思》全篇为：

“塞下秋来风景异，衡阳雁去无留意。四面边声连角起。千嶂里，长烟落日孤城闭。

浊酒一杯家万里，燕然未勒归无计。羌管悠悠霜满地。人不寐，将军白发征夫泪。”

北宋康定元年（公元1040年）至庆历三年（公元1043年）间，范仲淹率兵镇守西北边疆，其既治军严明又爱抚士兵的治军方略，深为敌方所惮服，称他“腹中有数万甲兵”。该词即是范公镇守边塞时的感怀之作。

词的上阙侧重写景。起句“塞下秋来风景异”，“塞下”点明了所镇守的区域。“秋来”，点明了季节。“风景异”，概写塞北边疆和内地秋季大不相同的风光；次句“衡阳雁去无留意”，衡阳系代表南方之意。雁是候鸟，每逢秋季，北雁南归以避寒。“无留意”是说塞北太冷，故大雁展翅南翔，毫无留恋之意，映射了此地区的萧瑟、荒凉；第三句“四面边声连角起”描写了边塞的战地景象，边塞秋风的呼号声随着号角声在军帐四周响起，让人感到苍凉的同时自然联想到军中条件的艰苦；上阙的最后两句“千嶂里，长烟落日孤城闭”中，“千嶂里”续写具体的军帐周围环境，即在层层山岭的环抱之中。“长烟落日”，自然叫人联想起唐代诗人王维的“大漠孤烟直，长河落日圆”的壮阔风光，“孤城闭”明写边关孤城紧闭，暗隐己方不利的军事形势——作为指挥部所在地的城关，太阳一落就关闭起来，说明了形势的严峻；

下阙侧重抒情。起句“浊酒一杯家万里”，抒发了作者对故园的无限想念之情。范仲淹家在江南，那里酿制的酒精纯，而塞北民风粗犷，所酿之酒与江南相比自然有些“浊”。一杯浊酒，不仅勾起了相思，更难消对遥迢万里家乡的浓浓乡愁；次句“燕然未勒归无计”中“燕然未勒”典出《后汉书·窦宪传》：东汉时期，车骑将军窦宪北伐匈奴，大破之，在漠北燕然山刻石记功，由班固执笔，颂汉威德，这便是“勒石燕然”的由来。勒字此处是雕刻的意思。范仲淹在这里化典，意思是说战争尚未取得胜利，更没有功名可记载，所以根本没有回归故园的打算；第三句“羌管悠悠霜满地”中的“羌管”是边塞地区的乐器即羌笛，所以，该句是说深夜里传来的悠悠羌笛声融入了铺满秋霜的大地上。显然，该句是对前面““长烟落日孤城闭”的延续，强调了凄清、悲凉之感。也让读者自然明晓，如果深夜里安然熟睡，是听不到羌笛之声，也看不到霜满地的。如此，结句的前一句“人不寐”，也就顺理成章了，表明了作者彻夜未眠的境况；结句的后一句“将军白发征夫泪”，由作者自己而及征战的士兵来总收全词。我因思乡更因不能凯旋而归，生出白发，战士们也和我有着同样的思想感情：盼望早日凯旋，却因战局长期没有进展而难免思念家乡。爱国激情和浓重乡思交织在一起，让他们流下了眼泪。

该词变低沉婉转之调而为慷慨雄放之声，把家国情怀反映到词里，一改宋初词作专写闺情、春暮、秋愁的婉约风格，从词史角度上说，其为豪放派起到了引领作用。对苏轼、辛弃疾等豪放派后人产生了很大影响。

“浊酒一杯家万里，燕然未勒归无计”，今天读来仍会让人觉得感同身受。很多时候，我们会远离故园，尽管他乡的酒也香醇，却总觉得没有家里的甘甜，但由于尚未完成任务，自然是“归无计”。那么，就让我们把那份乡愁沉淀在奋斗的岗位上，待“归有计”时，再与家乡的亲人们举杯畅饮，共祝凯旋吧。